早市

《赶早集》

文/小宝

早市在家乡小镇上，小镇是南方最普通的小镇，与“水墨江南”大相径庭，袒露着的是四方烟火气。（我打小居于老城，大些时又好名山盛川、闹市高楼，因此与小镇渊源不深。

‌ 晚秋的昼夜温差大，晨曦初露时寒气逼人，难得的早起，是怎样也不敢浪费的，而早市作为一方风土人情的缩影，就成了最佳去处。小镇发展缓慢，早市也就没有像样的规模，仅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老路，百八十米，寒暑易节，时令变换，早市也未曾缺席，渐次开张描绘着市井的喧嚣。

早市顾名思义要早，正值晚秋农闲，七点不到，路两旁的水果摊，、菜摊、早餐摊，摊摊相连，唱卖吆喝此起披伏，人流涌动，热热闹闹。

小镇里年青人向往大城市的繁华，只在逢年过节回家看看，摊主们多是本村或邻村的上了年纪的农民，遵循四时之序，卖的也是自家地里鲜摘的，应季的蔬果，或自家散养的家禽，抑或手巧的妇人做些粽子、饼子，庄稼人没有赖床习惯，约三两个相好的早早起床占好位子，卖卖东西，扯扯家里长短，赚了钱顺道解了一上午的闷。

好些个冒着白雾的早餐摊，做着寻常人家闲麻烦而不多见的肠粉、油条、包子，手艺到家份量也够，喷香喷香惹人垂涎驻足，老板时不时从雾气中抬头，笑迎客来客往，不过分规矩客套，质朴鲜活。偶见个别担子里挑着山竹、红毛丹，这些个罕见水果运输繁琐，要摆出这份殊荣，叫卖声也就要跟着高级些，听老板声音明快不亦乐乎，倏地释然了，有个写史记的老头儿曾言“天下熙熙，皆为利来，天下攘攘，皆为利往”，看来劈些巧径早市也是有利可图的。

逛早市的人以妇人居多，挎着篮子，目之所及是满眼崭新，忍不住闲谈品论，又挂念着没吃早饭的丈夫孩儿，只得急急忙忙挑选砍价。有人目的明确自然也有人闲逛，逛的慢条斯理、悠闲自在，和来往的熟人、摊主调侃，你一言我一语，笑笑听听，散漫平和。这般鲜明生动的生活，这些交杂在早市里的快意交锋和脉脉温情，就是一种生之乐趣。

没入早市人流，先做个俗人，吃饱喝足后观市井思百态。置身事外，再感叹:四方食事，不过一碗人间烟火。

（四时气备，夕惕朝乾，何敢怠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