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高如此,足够我爱这破碎泥泞的人间。

历史 2019-12-22 1个回答

高高如此,足够我爱这破碎泥泞的人间。

文|叫我高高 全网首发

坐在房间里,手捧着书,看着窗外。

窗外人家屋顶覆了沉雪,街上有灯,雪中的灯光是橙黄色,很亮很美。

房间内很静,白色的纱帘,帘影交叠,灯光打进来,幽灯如莲,颇为雅致。这情景也最适合读书了。

读书需要氛围吗?小时候,乡村破旧的学校,桌椅板凳都是用木头钉了又钉,上面淘气的孩子,刀刻笔入,勾画寥寥。

老师一转身,刚跨出门外,教室内就乱作一团。

书呆子,为什么叫书呆子,是因为看书的人总是揣摩书里的滋味,表面看起来很呆,而内心却是思绪万千汹涌澎湃,而文字是桥梁,可以走过去,看看那河对岸的风光。

也不知在那个纷乱而又穷苦的年代,是从何时喜欢上了这方块铅字。

也许是柳枝在窗檐拂过,年少的乌发已经垂肩,雨后一抬头,屋檐的雨砸了头顶,就觉得甚为美好;也许是在夏夜,庭院洒满了月光,坐在石阶上,从父亲的书里,偶尔抄录到一首清雅的小诗,似懂非懂,奇妙又清丽。

年少的情怀,藏匿在一本纸张斑驳的日记本里。我是比天风更轻,更轻,是你永远追随不到的。

昨日读书,忽逢朱潜的《无言之美》,字字珠玑,频频回顾,句句斟酌。开篇便以孔子的话引文。子曰:“予欲无言。”子贡曰:“子如不言,则小子何述焉?”子曰:“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,天何言哉?”

捻字咀嚼,吐气如兰。孔子说:“天未尝说话呢?四季照旧运行,百物照样生长。天说了甚么话呢?

春水初生,春林初盛,四季更迭,自由运行。也许,这就是无言之美,这就是文字之美,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。

正如陶渊明写诗:“山气日夕佳,飞鸟相与还。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。”

当你有过岁月,可曾留意,哪一个人的哪一篇文章,让你垂暮不相忘,如回豆蔻,芳草斜阳,泪眼潸潸?

“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。”这“枯”字,不知何时就入了心,在那个小小的年纪,在班里乱作一团,一个小小的身影,披了寒霜,清贫又卑微地落座,摘下满是雪霜的围巾,搓着冻僵的手,打着寒战,哆哆嗦嗦地打开课本,一遍一遍地预习着功课,读到“古道西风瘦马,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天涯”,泪不知何时,从眼角滑落,打湿了课本。

班级里,乱哄哄一片,没有人知道,我为什么哭,更不会有人懂我满身寒霜,骑着破旧自行车,在寒冬十里求学,只为不辱父训,来日衣锦还乡,功成名就的志向。

后来,我知道那首诗是“秋思之祖”,我与他,隔着千年的浩渺烟波,在文字里重逢,仿佛那匹落日下的瘦马,我们相知相通。

感谢它,在大寒的雪天,告诉我,它知道我的孤独,知道我的倔强,知道我的不甘。

十三四岁的孩子,人生如茫茫雪野,踽踽独行,走着走着,看到了一棵葳蕤如同耄耋的树,满树寒霜,却风姿绰约,旷野独立,静谧素然。

人生总会有一首诗,或者一篇好文,启迪你,让你体会到一种旷达的意境,让你胸意打开,吐气如兰,让你不念过去,不畏将来。

“空庖煮寒菜,破灶烧湿苇”,如今想来,那样清贫的日子里,是一本本闲书散书,随手翻阅的书,在灵魂的深处,铸炼了一个完整有志气有骨气的人格。

当我心胸因尘世促狭,变得狭隘自私的时候,是我曾经读过的,不知出处的某一个句子,某一段话,在脑海深处,蹦出来,帮我答疑解惑,指点迷津。

“世事洞明皆学问,人情练达即文章。”我们终究无法把这世间各种事,看得清清楚楚,透彻明白。但是,我们可以在这纷扰喧嚣的尘世了,给人生一个出口,给自己一个归途。

在每一个人的心中,应该都有另一个世界。

“一个黄昏,满是风,和正在落下的夕阳。如果麦子刚好熟了,炊烟恰恰升起。那只白鸽贴着水面飞过,栖息于一棵芦苇。而芦苇正好准备了一首曲子。

如此,足够我爱这破碎泥泞的人间。”

这不是我写的,是余秀华的诗。她写的,正是我要说的。

高高如此,足够我爱这破碎泥泞的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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