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叶，也是一种美

​我打小区主干道过。

路过生长在路旁的那几棵银杏树时，看到一个清洁工正站在高高的树杈上，用一根长长的棍子，拼命地敲打树叶。树干上斜竖着一个梯子。

大树仿佛正在挨揍，粗细不一的枝条东一下西一下地摇晃着，躲闪着。枝条上的银杏叶在劫难逃，极不情愿地落下来。树根处，是一大片金黄的落叶，宛如一身华丽的衣装，被人强行剥了下来。

银杏树下也有个清洁工，正拿着一把长柄扫帚，从边缘处扫起，准备将那些敲落的叶片扫成一堆。旁边还放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塑料垃圾桶。

清洁工正在敲打着的这棵树，很快就光秃了，露出黑色的枯瘦枝条。旁边的那几棵，呵护着它们漂亮的金色叶子，在风中哆嗦着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。

我每天都可以见到这几棵树，已经像熟悉老朋友一样熟悉它们。

春天，它们从苍老的枝条上，抽出柔嫩的新芽，向人们传递春天来临的讯息；夏天，它们满树浓阴，挂着累累的白果；秋天，叶片色泽渐变，由翠绿到黄绿、再到明黄，默默提醒着人们季节的变换。现在正值冬季，它们顶着满树黄到纯粹的叶子，煞是惊艳。

我们小区，栽植的大多是常绿乔木或者灌木，香樟树、枇杷树、冬青、海桐等。落叶乔木较少，银杏树是为数不多的品种之一。

“一叶落而知天下秋”，每逢秋天，我总是特别感谢像银杏树这样的落叶乔木，可以让生活在大城市中人们，也能通过它们的变化感知到季节的变换。

绿叶有绿叶的美好，落叶也有落叶的韵致。我曾多次看到年轻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孩童，在银杏树下捡拾那些掉落的叶子，有的是要捡回去做叶子标本；有的仅仅是让孩子认识这些落叶，“宝宝，你看这叶子多漂亮，夏天有一种明黄色的蝴蝶，就是像这叶子一样的。你看，这树上，叮了一树的黄蝴蝶呀！”

有时，我经过，刚好有一片银杏树的落叶乘着风，在我面前旋转飞舞，慢悠悠地飘落在我的脚边，我会忍不住捡起来，拿回家夹在书本里，当书签用。有一次，我去书店还书，书本里就夹着一片银杏树的叶子。

书店的工作人员收回书本，检查书本是否完好时，翻出了那片叶子，她拿起来看了又看，年轻红润的脸庞上挂着甜蜜蜜的笑容，她问我：“这是银杏叶吧？”

“是的，银杏叶。”

“真漂亮，这纹路好清晰，就像金色的小扇子一样！”

清洁工负责清洁工作，打扫落叶是他们的职责。但是，像这种一次性敲落所有叶子，试图一劳永逸的办法，未免令人遗憾。

其实，这些银杏树并不急于抖落这身美装，它们总是借着来往路过的清风，一片、两片、几片……优雅而又从容地凋落。

我真希望人们不要这么着急，就让这些树顺其自然，缓慢地完成与叶子最后的告别。毕竟，落叶，也是一种美。

注：图片来自网络，向作者致谢。